“安心了……”张会之拍了拍张安的肩膀开口说道：“我昨天就知道这件事了。”
“你昨天就知道了？”张安有些懵了：“那你刚才为什么要……”
“不然你以为杨守义为什么放我回来？”张会之一耸肩：“至于刚才我一直都想说啊，但是他们也不给我机会。
不过现在再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，我就想笑，哈哈哈。”
衙役举着报喜文书在人堆里来回张望：“哪位是会之公子？张会之老爷可在？”
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张会之。
四叔赵天宇更是高兴的开口说道：“会之，你中了院首，还不快快接红榜？”
张会之这才走到了差人的面前，抬头，挺胸，而后行礼道：“学生张会之见过差人。”
差役一听大喜，连忙将手中的红榜递了过去：“会之公子，恭喜恭喜，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！”
一旁的张景老爷子人都傻了？不是三房的张雪生上榜了吗？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张会之呢？
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刚才发生的事情了还是回礼要紧。
于是他连忙快走两步来到了差人的旁边：“宋差人快请堂下就座，喝杯茶歇歇脚。”
随后便转头吩咐下人备茶时，特意加重了语气：“再备份礼物给宋差爷。”
管家心领神会，不多时下人便托着个红漆木盘过来。
盘里躺着个鼓囊囊的红封——按着院试头名的规矩，以及张家的排场来看少说里面五两银子。
公差接过红封掂了掂分量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：“到底是张老太爷府上，规矩周全得很。
要说您家这位公子当真了不得，郡守大人亲口说的，这院试的头名可是杜公亲笔点的啊。”
“杜公？”张景有些疑惑地开口道：“哪个杜公？”
“还能是哪位？”公差突然挺直腰板，脸上也变得眉飞色舞，“自然是咱们江西出去的青天大老爷，吏部尚书杜金雨杜大人！”
“什么？是杜金雨大人？”
在场的所有人立刻七嘴八舌议论纷纷。
张景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，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张会之时柔和了许多。
院试年年都有，院首每年也有。
可杜公亲自点的院首，却百年难得一见。
“啊……会之了不得啊。我从小便看他长大啊，从小我就知道他是个有出息的人。”
“是啊，我曾经给他见过面，这小子一看就是文曲星下凡……”
听到这些话的张会之人都要傻了，自己不是一直流落在外吗？
认祖归宗一个月不到，这帮人是怎么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啊？
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如同巴掌一样，一次次打在张雪生等人的脸上。
张雪生此刻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。
他在刚刚就想好了接过红榜应该怎么说，比如谦逊几句，后生晚辈，侥幸得了第一。
再或者说一些恭维的话，全靠郡守大人的大力支持，让我等弟子可以有书可读。
再或者，也可以说自己天生愚钝，每日都刻苦努力学习，勤能补拙，才有了今日的成绩。
他要说的话有很多，可是受到追捧的对象却不是他……
这宋差役有了银子，那是将事情说得天花乱坠，把张景老爷子哄得晕头晃脑后，又把话题转到了张会之这里。
“会之公子啊，你小小年纪便能拔得头筹，真叫人好生佩服。”
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张会之的身上，他们都想知道张会之会说些什么。
“咳咳……”张会之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道：“差人说笑了，学生不过是运气好。”
差人摆了摆手，随后嘿嘿一笑道：“会之公子如此年轻，日后必定有非凡。想必公子的先生也一定德才兼备。”
此话一出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的齐夫子。
有人悄悄在堂下说起了私话：“我要是没记错的话，刚刚齐夫子不是说张会之不学无术吗？”
“可张会这不仅中了院首还得到了杜公的夸奖，反倒是他的得意弟子却……”
“而且我看会之侄子为人谦逊，礼数也十分周到，不像齐夫子口中的不懂礼数？”
有胆大的更是直接猜测道：“依我看，八成是齐夫子在针对张会之。”
在座的都是成年人，对那些钩心斗角的伎俩心里都跟明镜一样。
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族里，不可能完全撕破脸。
彼此间暗中下个绊子，坑对方一把解解恨是常有的事情。
可是，你不能对子嗣下手，尤其是读书的子嗣，这是张家的规矩。
很明显现在的齐夫子坏了这道规矩。
差役只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，他还要回郡衙复命。
等到差役走后，张会之走到齐夫子跟前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，拱手道：“齐先生，学生能有今日，多亏您平日的'悉心教导'啊。”
张会之故意把“悉心教导”四个字咬得极重，堂上众人顿时憋得通红。
齐夫子那张老脸此刻更是青一阵白一阵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。
“特别是您总说学生'‘不学无术’，让学生日夜警醒，生怕辜负了您的‘厚望’。”
张会之说着还朝齐夫子深深作了一揖，“这份恩情，学生会记一辈子的。当然，也”
齐夫子硬着头皮道：“会之啊，这个……为师那也是……”
“先生不必解释。”张会之直起身子，笑容不减，“其实会之也有些叛逆。先生所教授的知识，会之都当做耳旁风了。
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，如果一切都按照先生所教授的知识去做学问，只能名落孙山。”
四叔赵天宇在一旁听得直咳嗽，差点被茶水呛到。
老爷子张景瞪了他一眼，自己却也忍不住捻着胡子直摇头。
早知今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？
齐夫子这下彻底坐不住了，起身朝张景拱手：“老太爷，老夫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……”
“先生别急着走啊。”张会之故作惊讶，“今日的宴会你可要坐上位啊！”
齐夫子脚下一个踉跄，差点被门槛绊倒。
